选题是论文写作中最重要的环节，也是很多作者觉得困难的环节。很多作者常常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方向，但不知如何从这个研究方向中提炼出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芝加哥大学论文写作指导凯特·L·杜拉宾等在其著作《芝加哥大学论文写作指南》中给出了在研究主题中寻找研究问题的两个操作步骤，即确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主题，并对研究主题进行多次发问，从而找到一个具有研究价值的研究主题。

一、确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主题

有经验的研究者都清楚，最好的研究不是那些只能提供答案本身的研究，而是可以帮助他们理解更重大主题的研究。例如，如果我们知道为什么北美大懒兽消失了，我们或许可以回答一个更重要的困扰着许多人类历史学家的问题：早期美洲原住民是否像某些人认为的那样与自然和谐相处呢？或者正是他们对大型动物的猎杀导致它们的灭绝？（我们如果了解了这个问题，我们将能够进一步了解……）

另外，还有一些研究者本人认为值得回答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咖啡溢出来干了之后呈环形？再如为什么莎士比亚让麦克白夫人死于台下而不是舞台上；又或者你的眉毛为什么不会长得像头发一样长……这样的研究问题可能看上去很琐碎，也可能没有研究方向，或许连研究者自己也不确定该如何研究，但这些普通的事务也能反应研究者最有价值的能力。培养这种在司空见惯的东西里找到古怪的能力，我们就绝不会缺少研究问题。

如果你的研究主题，名字听起来像一本百科全书的条目——面具、桥梁等等，你会发现相关的资源多得你一辈子也看不完，所以必须从中切出一个自己能驾驭的题目。在查阅文献之前，先缩小研究主题，使之可以反映出你某方面的兴趣，比如是什么让你选择面具？它有哪些独特的方面让你感兴趣或让你困惑？将研究主题放到一个自己有一些了解的语境中去，然后思考用更多的词汇来表述这个知识点。比如“面具”可以经过多次缩小：宗教仪式中的面具——霍皮人宗教仪式中作为象征符号的面具——霍皮人生育仪式中象征天神的泥头面具。

二、针对主题多次提问

在围绕研究问题提出研究问题时，需要针对研究主题进行提问，而且要贯穿始终，不能只提问一次。同时，要边阅读边提问，特别是怎样和为什么的问题。可以从下面这些方面的问题，尝试思考：

1.问问如何将主题嵌入更宏大一些的语境里（历史的、社会的、文化的、地理的，或者经济学的等）。第一，研究主题如何融入更大的故事背景？比如，面具的前身是什么？面具是如何出现的？为什么会这样？面具为社会以及地理环境的其他方面带来了怎样的变化？那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面具成了万圣节的一部分？面具为什么能以及如何帮助万圣节成为圣诞节之后美国最盛大的节日？第二，研究主题如何在更宏大的体系中体现它的功能？比如，面具如何反映特定社会价值和文化价值？面具在霍皮人舞蹈中充当什么角色？在惊悚电影中呢？在化装舞会中呢？因为什么目的使用面具而不使用其他伪装？克奇那神面具的兴起如何影响了传统图案？第三，研究主题与类似其他主题相比较或相对比如何？美洲原住民的面具与非洲人的面具有什么不同？万圣节面具与马尔第·格拉斯狂欢节有什么关系？面具与美容外科有何关联？

2.问问作为独立的实体，事物的本质是怎样的。第一，你的研究主题随着时间如何演变？为什么？未来会如何？比如，圣诞节面具如何演变？美洲原住民的面具如何演变？第二，有关你的研究主题的各个部分如何组合成一个体系？比如，面具中的哪些部分在霍皮人仪式中最重要？为什么有些面具只盖住眼睛？为什么很少有面具只遮盖脸部的下半端？第三，你的研究主题有多少不同的分类？比如，万圣节面具有哪些不同种类？这些面具有哪些不同的品质？这些面具有哪些不同的功能？

3.将肯定句式的提问换成否定句式的提问。比如，在宗教仪式中，面具的哪些部分典型性不显著？

4.问问推测性问题。比如，为什么面具在非洲国家宗教仪式中很常见，在西方国家宗教仪式中不常见呢？为什么孩子们在万圣节戴面具比成年人戴面具更应景呢？为什么身着伪装的猎人不戴面具呢？

5.问问如果……会怎样？如果你的研究主题根本就没存在过，或者已经消失了，或者被置于一个新的背景中，会有何不同？比如，除了因为安全因素而戴面具的情况之外，大家如果都不戴面具会怎样？如果电影和电视节目也像希腊戏剧一样，所有演员全部戴面具会怎样？如果相亲时按传统就是要戴面具的话会怎样？在婚礼上呢？在葬礼上呢？

6.提出对某文献的不认同。如果某文献的研究主张在你看来站不住脚或者根本就是错误的，那么便可以将这种想法作为研究问题提出来。比如，马丁内斯认为狂欢节面具能独有地允许佩戴者逃离社会规范，但是我认为宗教面具也允许佩戴者逃离物质世界进入精神世界。是否有更大的模式可以囊括所有的面具，让人在社会和精神生活中有多个存在形式？

7.建立在共识上的提问。如果某文献的主张在你看来是有说服力的，那么你可以提出问题来拓展它。比如，伊莱亚斯指出假面舞会在18世纪的伦敦开始流行是源于社会迁移引起的不安。同样的不安情绪能否解释发生在其他国家首都的类似情况呢？那么，你也可以问问，是否可以用更多的证据支持相同的论点“伊莱亚斯完全靠出版文献来支持其假面舞会的论点，这个论断是否可以由未出版文献，例如信件、日记作为证据提供支持呢？”

8.寻找其他研究者提出来但没有回答的问题。许多期刊上的论文结论部分都有一两段是开放式的，涉及的问题和思想都需要更多的研究。你不太可能做完他们建议的所有研究，但是你可以从里面切出一部分来。

作者：岳鑫鑫（科研写作研究所第一编辑部主任